一直喜欢席慕蓉诗歌和散文,喜欢她诗文中那份独特的美丽和清纯。
初识席慕蓉,是因为她的诗歌。记得那是八十年代末期,在一个静静的夏日的午后,我读到了这样的一首诗:
我曾踏月而来
只因你在山中
山风拂发 拂颈 拂裸露的肩膀
而月光衣我以华裳
月光衣我以华裳
林间有新绿似我青春模样
青春透明如醇酒 可饮 可尽 可别离
……
初遇这清新淡雅的诗句,如同初遇一份洁白矜持的恋情,只感到自心灵深处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颤动。那时候,也是正值青春年华的我,整整一个下午我被那种无以名状的情感所牵绊,处于一种深深的感动之中。
难道世间真的有那样的爱情,那种绝对宽容、绝对真挚、绝对无怨和绝对美丽的爱情吗?那个下午我呆呆地坐了好长时间,心中生出一种深深的渴望,要是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份永不褪色的恋情那该多好啊!
从此,我开始迷恋席慕蓉,把能搜集到的诗文抄写在精美的笔记本上,疯狂地阅读和背诵着,也开始摹仿着写下一些只言片语来表达心中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风清 云淡/野百合散开在黄昏的山巅/有谁在月光下变成桂树/可以逃过夜夜的思念……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 如果能/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那麽再长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回首时/那短短的一瞬。
人生哪怕只有一次短暂的相逢,哪怕只有一瞬的回眸,只要深深爱过哪怕剩下的是千古的等待和万古的思念好象也已经足够!
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子啊,才能写出这样典雅、清纯、温柔又略显忧伤的诗句呢,我曾经一次次地塑造着席慕蓉的形象:娇小的身材,清瘦的脸庞,有一双略显忧郁的眼睛,或者带一副金边的眼镜。在一个个昏黄的暮色里,她慵懒地散步在白色的花从之中,微风飘起她翠绿色的裙装;在一个个夏日的午后,她微蹙着双眉在荷塘边轻挥画笔描绘着荷花的芬芳,在一个个静静夜晚,她端坐灯前顾影自怜对镜梳妆……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在一本书上看见了席慕蓉的照片,当时我真得是被惊呆了。诗人的形象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看到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女人,有着宽宽的额头,方方的脸。难道这就是那个要把情诗写到老的女诗人吗,那些纤细温柔的诗句难道就是从她的笔下流淌出来的吗?
当时,我的心真得是出现过一小段的失望和挣扎,但很快地又转变了自己的想法,试想,在人类活得如此粗疏懒散的时候,唯独是这样一个女子是那样地渴望记住人生每一瞬间的美丽,不管她的样子是怎样高大粗壮,可她的心却是那样的纤细柔软,那青涩年代的难以诉说的少年心事,那欲说还休的相思,那渗到骨子里的乡愁,那渐行渐远的别离,都被她演绎得是那样的清纯那样的美丽。
二十年过去了,如今,我也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对席慕蓉的诗文一直是情有独钟。每每读她的诗文仍然会沉浸其间不想离去,只觉得她的文字如一朵朵白色的花,如茉莉如山茶或者如枙子一样洁白如雪的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有时恍惚,有时清晰,那花香虽然淡淡的,却一直陪伴着我从未稍离。我相信这淡淡的花香将会一直陪伴我走到生命的迟暮之日,我也坚信一点就像她在《枙子花》中描述的那样:有些深印在生命里的记忆,却是不容我随意增减,也不容我退让迁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