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日子，我带着儿子回到了故乡。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我贪婪的呼吸着泥土的芬芳。儿子很开心，在我前面一蹦一跳的跑着，一会问问这个，一会问问那个。我开心的回答着儿子快乐的问题，感受着故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爸爸，你小时候也经常在这里玩吗？”儿子用纯净的目光望着我。 我的小时候？儿子的话和周围熟悉的一切把我的思绪拽回童年...... 秋 山村的秋天是绚丽的，山上的野菊零零散散的点缀着长满了荒草的山坡，果园里的苹果、黄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柿子为金秋点上了红红的灯笼，葡萄则串起一串串的紫水晶，在风中摇曳着醉人的风姿。 站在山坡远远望去，高粱燃烧着红彤彤的火炬，谷子铺一地的金黄，天异常的蓝，云淡淡地飘着，小河象玉带一样绕过群山环抱的小山村。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大人们忙着地里的活，没工夫管孩子，我们这些孩子就野了。三五个伙伴相约，小河边、山坡上，都能留下我们的欢声笑语。饿了，点一把火，掰几个玉米，扒两棵豆子放在火里，吃完玉米，就在余烬里找烧熟的豆粒，那叫一个香啊，吃一嘴的灰，伙伴们相互指着对方的大花脸，开心地笑着、闹着；渴了，捧几捧清冽甘甜的山泉水；累了，找个树荫就地躺下，看天上的流云，听田野里的虫鸣，呼吸着泥土的气息。或许会不知不觉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红着脸要回家了，便胡乱的薅几把青草，挎着篮子小跑着回家了。父亲和母亲从不介意我篮子里草的数量，看我的眼神总是疲惫里透着慈爱。 有时候，我也会和父亲母亲去地里干活，说是干活，撒几趟种子就吵着闹着说累了，母亲就笑着让我玩去。在地头捉蚂蚱和蟋蟀，或者折棵玉米秸，咀嚼甜甜的汁液。想起来，今天的甘蔗都不如它好吃。回家的时候往往都是披着薄薄的夜幕，我牵着牛，父亲推着犁耙，母亲挑着零零碎碎的东西。远处隐隐传来叱牛的吆喝声，特别的悠远和浑厚。而我却更喜欢田野里蟋蟀的叫声……. 冬 麦苗长出来的时候，冬天就来了。相对于秋天，冬天似乎单调了很多，穿着厚厚的棉衣，拼命的用鞭子抽打着旋转的陀螺，和伙伴们比赛谁的陀螺转的快、转的时间长。凛冽的西北风从来就没挡住我们身上的汗水。 当然，雪来的时候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往往一觉醒来，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胡乱吃几口饭，就和在门口等着的伙伴们跑了出去，堆几个大大的雪人，陀螺是眼睛，辣椒是鼻子，伙伴们会笑着说这个雪人是谁是谁，被比喻的伙伴就攥个雪球去打取笑他的人，伙伴们四散跑开，每人都攥起雪球互相的打着雪仗。不留神打到了路过的大人身上，大人开玩笑的蹲下身子去攥雪球，转眼间小伙伴们就跑得不见踪影，雪地里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 每当屋檐上长满了冰琉璃，就是我们滑冰的时候到了，三九天的北风，给小河披上了厚厚的铠甲。我们在冰面上飞翔着，尽管小脸被冻得红红的，尽管北风依然的凛冽，尽管掉到河里会被妈妈生气又心疼用笤帚疙瘩问候屁股，可依然不能阻挡冰面上飞翔的诱惑。 临近年底，掰着手指头盼过年，跟着父母去镇上赶年集，不馋花花绿绿的衣服，不馋色味诱人的零食。却缠着父亲买几挂鞭炮，买几个二踢脚…… 鞭炮声渐渐的多了，象尾巴一样跟在父亲的身后，贴春联、贴窗花，香喷喷的年夜饭吃过，跟着大人们守岁，没有电视、没有春晚的年夜在大人们一年的盘算里也别有一番滋味。爷爷把压岁钱塞到了我的手里，抚摸着我的头说，过年了，又长了一岁，春天该来了…… 春 春天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鹅黄的迎春花带来了春天的气息，化冻的土地踩上去软绵绵的，杨柳泛着青，惺忪着睡眼，伸展着腰肢。小河脱去了厚厚的冰甲，流淌着欢快和喜悦。小草也偷偷的从地里钻了出来，深深的呼吸着温暖与和煦。 春天的诱惑莫过于柳笛，折几条柳枝，做几个粗细不等的柳笛，骑在黄牛的背上，几个伙伴一起吹起悠扬的柳笛，夕阳醉了，把余晖洒在我们身上。山村里的炊烟袅袅的升起，远处便传来了母亲呼唤我们回家的声音。我的母亲总是站在村口等我和我的黄牛回家，老远就能看到，手搭在眼上，不时的翘起脚朝我走来的方向眺望。多少年来，这个温馨的画面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而我每一次都在笑声中醒来。 清明时间，杏花和桃花次第开放了。登高踏青，踩着嫩嫩的草，迎面是和煦的春风，兜里装着母亲给染就的红鸡蛋、绿鸡蛋。顺便捉几只蝎子，装在瓶子里，等着拿到镇上卖了，换几本小人书，向伙伴们炫耀。 一夜春雨，打落一地的花瓣，下雨的日子，只好呆在家里，郁闷的透过窗子无奈的看着阴霾的天，淅淅沥沥的雨，父亲这时候却异常的高兴，自言自语的说：春雨贵于油，今年的麦子该有好的收成了。我便憧憬着新麦馒头的清香，软软的、略带着点甜，什么都不用就，一口气能撑得饱饱的。 夏 热热的西南风吹熟了滚滚的麦浪，大人们忙着抢收抢种，我们则扑进了小河的怀抱，在水里恣意的玩耍。洗够了，就跑上岸躺在沙滩上，用滚热的沙子把自己埋起来，只留下头。然后带着满身的沙子扑通的跳进河里。水里的小鱼不时的碰着身体，痒痒的。 我最喜欢捉一种叫沙里趴的小鱼，这种鱼傻傻的趴在沙里，如果你的脚踩到木棒一样的东西，不要抬脚，伸手把它拿出来，就是一条鱼。这种鱼肉多刺少，很受乡亲们的喜爱，只是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伙伴们用心的捉着，每个人都能用柳条串一串，提在手里，半是炫耀的拿回家，享受鱼的美味。 五月槐花香，蜜蜂多了起来，随便捉一只蜜蜂，捏住肚子，就能吃到香甜的蜂蜜，只是有时捏不住，蜜蜂会蜇肿嘴唇，被小伙伴们笑话成笨馋猫。 夜晚跟着大人们在外面乘凉，听大人们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常恨王母娘娘的霸道，牛郎和织女的孩子没了妈妈该有多伤心，于是七月七的时候，早早的起来跑到葡萄架下听牛郎和织女哭泣。若是八爷来了兴致，我们就能听到他敲着渔鼓说书，大人们听得津津有味，而我却不喜欢八爷说到悲怆的时候，象哭一样的声音。但是我还是从八爷的嘴里知道了杨家将、岳飞传、薛丁山、罗成……痛恨着潘仁美、秦桧……每一次我都会在晚风凉凉中枕着蛙声睡去，醒来却躺在家里的床上。 天渐渐的热了，长大的荷叶是我遮荫的伞。这一片荷叶顶在头上，坐在二叔的木船上，采摘着莲子，看着船上渐渐的多起来的收获，我知道有嫩藕吃的日子快来了。等到挖藕的季节，秋风便吹来了…… “爸爸、爸爸，快看青蛙。”儿子的声音把我的思绪又拽了回来，顺着儿子的小手，我看到了一只青蛙一蹦一蹦的向玉米地里走去。 “青蛙要找东西吃准备冬眠呢。儿子，爸爸领你去爸爸小的时候玩过的地方。”说完，我牵着儿子的手向田野的深处走去。 故乡的天，依然那么的明净；云，依然那么的轻盈。我领着儿子，在田埂上走着，走在我甜美的回忆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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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3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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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8 19: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