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三寸莲花刀》

沂蒙山小调

三寸莲花刀

　　隋大业十一年三月，暴君杨广准备乘龙舟沿运河，第三次巡游杨州。这次巡游，他别出心裁地决定：不用划船摇橹的船夫，而要一百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河两岸为他拉纤。钦差大臣们奉旨纷纷奔走各地，为杨广征集拉纤的美女。
　　在运河两岸的一个村子里，住着一位姓卢的铁匠，他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名叫金莲，长得美貌非常，方圆几十里都闻其名。这天上午，金莲正在帮着父亲打铁，一个身着黄帽黄袍的大肚子钦差，带着几个衙役，闯进了院子里。钦差打量了一下金莲，满意地点了点头，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大声念道：“万岁将乘龙舟沿运河巡游杨州，宣召卢金莲沿途拉纤，伴驾前往，不得有误！”钦差读完圣旨，又吩咐说：“万岁定于一月后动身，到时凡受召而不去的女子，以欺君之罪灭其九族三亲。万岁先给你们每人三十两银子，叫你们买些衣裳首饰，好好打扮打扮。”说完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钦差刚一出门，金莲就扑在父亲怀里大哭起来。杨广是个出了名的大色狼，他除了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外，还从各地抓来三千美女供他寻欢作乐。自己的姐姐就是去年被抓走后，大骂不从，被杨广割去舌头，活活疼死了。母亲痛哭女儿三天三夜，积恨成疾，不愈而终。可恨无道暴君，今日又要选我金莲，怎么办？看来跑是跑不掉了，钦差大臣已派人看住了大门，上吊自杀又显得太无能了，就是自已死了，父亲也难活成。她闷着头想了又想，突然把泪水一抹，对父亲说：“爹！既然非去不可，就让我在拉纤时，找机会杀死暴君，为母亲和姐姐报仇雪恨！”
　　卢铁匠望着女儿，叹了口气说：“杨广不管在宫里还是在宫外，都是前呼后拥的，你怎么近他的身？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家！”金莲听了，便把用布缠脚内藏短刀的打算告诉了父亲。卢铁匠一听，才转忧为喜地说：“孩子！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爹马上给你打一件称心如意的东西。”卢铁匠用了三天三夜的功夫，打了一把三寸长一寸宽的钢刀，寒光铮亮，小巧别致，猛一看，就象刚掰下来的一片莲花瓣，卢铁匠给它取名三寸莲花刀。金莲忍着疼痛，用一根布条，把三寸莲花刀紧紧地裹在脚底下，又照着已裹小的脚做了一双鞋，鞋底上绣了一朵大莲花，穿上一走，一步印出一朵莲花，两步印出一对莲花，十分好看。
　　一切都准备好了，但在临动身的前一天，金莲却放声痛哭起来。卢铁匠见了，把脚一跺，丧气地说：“难道你怕死了吗？没出息的东西！”金莲慌忙跪在地上说：“为民除害，为母报仇，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孩儿也不皱眉头！我是想起爹爹您这么大年纪了，这件事成与不成，都会连累您老人家的！”卢铁匠一听，对着女儿说：“莲儿，我们打铁的有句行话，叫做好钢用在刀刃上，杀死暴君，是件大义大勇的事，你怎能为我动摇不定呢？”接着，卢铁匠要过三寸莲花刀，后退几步说：“为了使你放心前去，我先试一试这刀刃快不快吧！”说完，卢铁匠举刀朝脖子上一抹，顿时一股热血飞溅而出，金莲大叫一声，昏倒在父亲的尸体旁。
　　第二天，金莲用朝廷给的三十两银子埋葬了父亲，跟着钦差来到了运河旁。河里停着一只龙头凤尾的大彩船，杨广在文武百官和宫娥护卫的簇拥下，得意地坐在彩船上层的绫罗棚下，一百名选来的拉纤女子也先后到齐。杨广见拉纤的女子个个长得如花似玉，非常高兴，下令赶快开船。
　　时候不大，两岸鼓乐齐鸣，一百多名姑娘肩背纤绳，吃力地拉着彩船，慢慢地走着。三千名护卫各持刀枪，尾随彩船左右，几个随从的官员殷勤地给杨广劝酒，但杨广并不理睬他们，他的两只眼睛只是朝着一百名拉纤的女子乱转。
　　金莲今日身穿白衣白裙，白袜白鞋，头裹白绫，臂带白纱，亭亭玉立，就象一朵白莲花耀眼夺目，杨广一眼就看到了她，便指今她上船来见。大肚子钦差一听，“扑通”跪倒说：“万岁！那个白衣女子叫卢金莲，父亲刚死，她穿得是重孝衣服，您万万不能见她！”杨广把脸一沉说：“孤王出宫，凶丧回避，你既知道，为何把她召来？”大肚子钦差连连磕头说：“万岁恕罪！万岁恕罪！只因她的容貌百里挑一，小臣才选中了她。”杨广一听金莲长得漂亮，忙换了副脸面说：“既然她长得好，孤是真龙天子，还怕什么丧服？宣她来见！”
　　金莲被两个婢女搜过身后，扶上船来。她走在搭桥上，象微风摆柳一样婀娜多姿，她满脸的泪水，又象莲花带露一样滋润，杨广都看直了眼。金莲来到船台上时，大肚子钦差突然高喊：“万岁！您看这女子的脚，真怪！用布裹着，还一步一朵莲花印呢！”“啊！”杨广连忙握住佩剑柄，两眼逼视着金莲问：“你为什么裹着脚，还步步走出莲花？”金莲沉住气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小女子实不敢瞒哄万岁，我原是王母瑶池中中的莲花仙子，投胎人间，这天生的金莲玉趾，怎不步步生出金莲呢？”
　　杨广低头一看，果然鞋印如同一片片的莲花瓣，三寸长短十分好看，就大笑说：“原来是莲花仙子，怪不得长得这么娇艳！当年纣王有缘能摸摸女娲娘娘的一双嫩手，不想孤王今日有幸能见到莲花仙子的金莲玉趾呀！你快解开裹脚布，让我看看金莲玉趾到底什么样子！”说着就去摸金莲的脚。
　　金莲强忍着怒气说：“众目睽睽，一个君王竟如此轻率，太失王道了！”说完，看了看在场的随员们。杨广便喝令众人退下，只有大肚子钦差一人躲在屏幛后，他也想偷偷看一看金莲玉趾到底什么样子，好长长见识。
　　金莲认为人已退净，就解开裹脚布，抽出三寸莲花刀，猛地朝杨广的脖子上刺去，杨广吓得惊叫一声，头一歪，刀扎在了他的手臂上，立时鲜血直流。金莲正要再刺一刀，大肚子钦差忙从屏幛后钻了出来，拉住了金莲。金莲顺手一刀，扎在了大肚子钦差的脖子上，大肚子钦差尖叫一声，滚落在船板上。这时杨广已拔出佩剑，一剑砍在金莲的后背上，殷红的鲜血渗透了金莲洁白的孝衣，就象雪地里开出了朵朵的红梅。金莲知道事情已经不能遂心，便绝望地大哭一声，扑进了滔滔奔流的河水里。
　　两岸拉纤的姑娘们知道了这件事儿，一齐痛心地大哭起来。杨广臂负刀伤，又听到哭声一片，觉得非常晦气，巡游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便下令掉转船头，抛下拉纤的姑娘，返回京城去了。

　　（原载《古今故事报》2006－74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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