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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过后，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槐树花开了，景德老汉仰望着门前，那棵挂满了一树雪白花朵的老槐树，心想该扶果子沟了！ 扶果子沟？就是扶花生沟，蒙河这片子人家，赶花生叫果子，春上把山地用牛或者拖拉机扶成一道道沟垄，等待着好雨水，槐树开花前后好押果子，点种花生。 景德老汉家即没有牛也没有拖拉机，扶果子沟咋办？人家自有办法。老汉有个外号叫天师，比一般的人能掐会算，村里有个啥事乡邻多好找他商量，有诸葛之能，但景德老汉最没有算对一件事是，当年老婆怀孕时，他算的就是儿子，生下来后却是个闺女，失误！失误！ 景德一连失误了五次，家里来了五千金，不得意，全家一直在外“躲计划”还是他二弟景连说：“哥你家是七仙女下凡吧？看样子还得来俩闺女，才够着儿子。” 景德揪心地说：“算了！算了！以后让她们来个五女拜寿吧！” 景连却相反，老婆头胎给生了个儿子，本想，二胎要个闺女，闺女是娘的小棉袄，也是爹的小酒壶。大哥家五个闺女，姑爷送来的酒，大哥一天哈三顿也哈不完。不料，小酒壶没来，一块来了俩带把的，三儿子上学，买楼房，娶媳妇，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景德的五个女儿陆续出嫁，家里撇下了十几亩的山地，每到农忙时，景德老汉就给大女婿打电话，明天嘎呼他几个姐夫来玩吭！ 来玩的意思就是，我这里有活，来给干了，大女婿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对这事早就领会的透彻到家。把老丈人的通知给下发下去，约好了赶明儿都去，一块把老丈人家的果子沟给扶起来。 第二天日头爬上了东山坳，五个桥腿都来了，桥腿就是连襟的意思，都是娶的是一个老丈人的闺女，各自带着老婆孩子，来给老丈人出义务，队伍很壮大，满赶生产队时候的一个小组，大桥腿开着手扶拖拉机，给丈人家干活他打主力，想当年自己刚进丈人家门时，人家看上的就是会干农活，唉！出了这么多年的憨力，终于熬到小五桥腿也进门了，大家一起出义务自己心里也平衡点，二桥腿是个转正了的民办教师，细胳膊细腿的，在农活上帮人场的时候多，三桥腿和四桥腿都是打工的，小五是去年冬里结婚的，新加入的桥腿，参加这样的活动还是头一次。 今天四个大桥腿，就是看小五的戏，这家子有个规矩，新加入的女婿来丈人家劳动，要先试试活。 来到地里，老大先把手扶拖拉机的犁子安装调试好，谦让了一番，开动机子在地里划出一道长沟，各人自觉的找活干，溜化肥的，用铁锨步步地头的，各自进入角色。 手扶拖拉机在大桥腿手里，摆弄的提溜转，耍的行云流水般流畅，不一会就扶了半大块地，潮湿的土地被犁铧翻起，拉成平整、大小统一的果子沟，除地头外，其他的根本不用修正，可见，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大桥腿的技艺，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扶完一块地，三桥腿说：“大姐夫，你歇歇，到地头去喝茶，我试试活。” “行，你慢慢扶，怪好扶，这山地土松散好摆弄。”大姐夫就把手扶拖拉机递给了三桥腿。 三桥腿扶果子沟也不赖，也是种庄稼的好手，他扶的这块地去年种的黄豆，地里不时的耕出个大豆虫，蝗虫什么的。 “拾豆虫拾多了，带回家，让他姥娘放油里一炸，黄烂的，撒上盐花，一盘好菜。” 在溜化肥的二姐夫说。众人听了更加卖力的工作。 老四回村里拿茶水回来说：“转转子山前的小水库，被抽水浇地的给抽干碗了，很多人在那里摸鱼，小孩他二姥爷也在那里摸。” 几个桥腿听说叔丈人也在摸鱼，来了兴奋，大桥腿说：“咱也去摸吧！” 老大和老丈人是一个村的，往年这个时候在水库里也摸过鱼，得过甜头。 “让老三和老二先在这里扶果子沟，咱去摸鱼，他五姨夫！”老四嘎呼小五。 小五是新贵客，不好意思下水去摸鱼，老三就把拖拉机让给了老五。正好试试小五的活咋样。 “让他五姨夫先扶着果子沟，咱去摸鱼，” 老大、老三、都上了老四的三轮车，老四开着车飞快地向小水库窜去，留下老二和小五在扶果子沟。 在水库边，老大看见丈母婶子坐在土堑上。 “婶子！你在干什么？” 丈母婶子顺手一指说：“在水里呢！，你二叔在摸鱼呢，果子沟也不扶了，看见摸鱼的头插蜜罐里。” 景连家没有姑爷帮忙，三儿子都在城里，逢年过节才家来，要么秋里下来花生后回家领取花生油。农活全靠老两口自己干。 几个桥腿一看，叔丈人景连高高地挽着袖子和裤腿在水库的泥水里，撅着屁股摸鱼呢！ “快下水！”老大一声喊。 几个桥腿七里扑楞下了水，加入叔丈人的摸鱼队伍，把个小水库搅和的天翻地覆，两个时辰后，大鱼逮没了，就逮小鱼，连乌喽牛子蛤喇都不放过。 爷几个浑身上下，抹的像个泥猴，上岸后，一数共逮了三大塑料桶鱼。 叔丈人很仗义，自己只要了半桶。 “你们人多，带回家让他姐几个都尝尝鲜。” “二叔，一块去他姥娘家吃饭吧！” 老大看看天已经过晌了，要求叔丈人一块回家吃饭。 老四说：“咱爹去葛沟街赶集，电三轮车脚子扎破了，还在街上呢！” 景连说：“都上俺家吧，让你婶子炒几个菜，咱哈气酒。” 老四说：“咱都去前街上的建昌饭店里算了，饭店里做菜快，咱下午还得去扶果子沟呢！” 这个主意好，老三打电话告诉还在山地里的老二和小五说，到建昌饭店里吃饭了。 景连老婆不让景连去饭店吃饭，怕耽搁功夫，头晌摸鱼，下晌哈酒，今天的活甭干了。 “你们一吃饭，一哈酒，还不到了天黑，地里的果子沟扶不完了。” 景连老婆深知道他们爷几个的本事，一哈酒就哈的天昏地暗，今天就甭想指望他扶果子沟了。 老大说：“婶子，你放心，俺们吃完饭，就回来，不哈酒，就一霎霎。回头我来跟二叔扶果子沟。” 好热闹的人，不撑劝让，景连自觉的爬上老四的三轮车，让老婆把鱼先带家走，下午再尝鲜。 到了饭店，可不是一霎霎了，点完菜，搬上酒，等到老二和小五到席，都下午二点了。 席间，老大问小五，果子沟扶的咋样了，小五说，扶完两块大的地了。 噢！今天的指标完成了，哥几个会意，放心大胆的嗨起来。 老二又故伎重演，他是文化人，哈酒不多，但他在丈人门里的酒桌上斟酒，经常给叔丈人的啤酒瓶里灌上白酒，叔丈人就一直纳了闷，自己平时一斤多白酒的量，叫这几个小黄黄整整就给整醉了。 酒足饭饱之后，已是日头西斜，老四让饭店的老板建昌，先记上小孩他姥爷的大名，给他家干活，他应该来结账。 众人出了饭店，奔赴山地，继续未了的扶果子沟。 大桥腿很仗义，让其他几个先去亲丈人家的地里去扶果子沟，再扶块小的地，今天就算完成任务，明天继续干，这个活往年都得干两三天。自己去帮助叔丈人家扶果子沟，想在叔丈人的自留地里一展扶果子沟的风采。 景连在老四的三轮车里一路颠簸晃悠，酒劲上来了，到地里，头晕的不治不治的了。 “喃！喃！俺说不哈，非得叫俺哈，这不醉……醉……了！还去扶啥……啥果子沟，先找个地堑子睡……一觉……再说！” 老大自告奋勇：“婶子，俺……俺扶沟，您……您溜化肥。” 头晌景连扶的果子沟又直又平整，老大就挨着叔丈人开的头，摇开拖拉机，开始扶沟。 今天老大也纳闷了，叔丈人的拖拉机就是不好摆弄，在地里胡窜窜，扶了两条果子沟，都是弯弯曲曲，丈母婶子在一边直笑。这真是曲溜传走丈人曲溜拐弯。 老大打起精神争取把果子沟给拉直，聚精会神地好上扶着拖拉机，突然听到丈母婶子大喊：“他姐夫，快松手！快松手！” 老大大吃一惊，一抬头，俺的娘来，拖拉机已到了沟堑子跟前了，拖拉机眼看就掉沟里去了，咋拽也拽不住，拖拉机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唉！俺的娘来，拖拉机你自己下去吧！老大一送手，拖拉机嘟嘟地跳了下去。 老大出了一身冷汗，酒劲全醒了，蒯蒯头皮，嘿嘿一笑，看看还在酣睡的叔丈人，对丈母婶子说：“婶子，俺去叫他几个姨夫来把拖拉机给抬上来。” 来到丈人家的地里一看，几个桥腿都在呼呼地睡觉，老丈人景德弓着腰，用铁锨在地里步地头，老大一看，头晌小五扶的果子沟，捂着肚子笑了。 “小五！小五！你看你这活干的，扶的果子沟弯弯曲曲，粗粗细细，不成沟行，咋也是曲溜传走丈人弯弯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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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1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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