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趣 又到了满耳蝉鸣的盛夏季节,坐在考场里,听着窗外法桐树上大姐溜“嗻……嗻……”的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但比起童年记忆里的蝉鸣声显得单调多了。 蝉有多种,在沂蒙山区统称作姐溜,体形*大的叫作大姐溜,腹腔上带有发声器的叫响板,叫声绵长不绝;体形稍逊于大姐溜,叫声特别响亮的叫“哞嘤嘛”,它特别狡猾,在一棵树上唱完“哞嘤哞嘤嘛……哞嘤哞嘤嘛……”,然后“哞嘤……”一声,就展翅飞去了,甚是不好抓;比“哞嘤嘛”还小一号,身材瘦长的是“嘟了”,它叫声很独特“嘟了……嘟了……”,几乎所有书籍中管蝉叫“知了”,大概就来源于这种蝉的叫声;最不起眼,身材娇小,呈黑灰色的蝉是“叽叽”,身材虽小,叫声可不容小觑“叽……叽……”的叫声可同大姐溜中的响板叫板。一到夏季,各种蝉一齐放开喉咙,简直是一曲曲抑扬顿挫、起伏有致、挥之不去的大合唱,听着如此丰富的音乐,才算不枉过了个夏天。 记忆中的童年,是同捉姐溜密不可分的。 还是在蝉尚未出穴的四月份,小伙伴们就拿着小镢头,到村头河边的楸树林里开了,挖开土,露出楸树根,便有许多蝉的幼虫,挺着个白白的大肚子,像蚂蚁籽,趴在楸树根上吮吸如牛奶般乳白色的汁液;再过些时日,到了麦收季节,蝉的幼虫便要从地下钻出来了,一场小雨过后,伙伴们便从家中窜出来,到树林里捡拾开了,蝉们有的在地上爬,有的已到树干上,还有的龟缩在洞穴中。眼尖的伙伴,用手挖开洞的上盖,伸进小拇指去,姐溜龟就用钳子夹住它,往外一提,便乖乖出洞了;有的姐溜龟斗争经验丰富了,它会一下子落入洞底,就不好扣了,需要找来镢头,费一番周折才把它弄出来。如今,到了姐溜龟上市的季节,人们不待吃完饭,就带上手电,呼朋引伴地到各个有可能出姐溜龟的地方捉拿它们啦。记得几年前,我还与小胡、小耿等到沿路、新兴等地照姐溜猴,田间地头、杨树林里,到处都是拿着手电抓姐溜猴的,你来我往,密密麻麻,人远比姐溜还要多,不管是爬到树上的,还是在地上刚出窝的,都难逃人们渴盼的双眼,这大概就是现在蝉的品种越来越少的原因吧! 待大多数蝉变成成虫飞到树上,粘姐溜的时节便开始了。找一根葵花竿子或梧桐树竿子,在上面再绑一根棉槐条子,将当年的新麦子拿一把,放入口中咀嚼,嚼出白水,洗净麸皮,一块面筋就做好了,把面筋缠至竿头,捕蝉的工具就完工了。梧桐树较矮,树枝上的蝉又多,是理想的粘蝉处。发现目标,屏气凝神,哆哆嗦嗦地将竿子递上去,将面筋准确地粘到蝉翼上,便大功告成了,很多时候是,竿子未到,蝉已飞走,空留遗憾。 还有两种比较残忍的捕蝉法,大家慎用。 一种是飞蛾扑火式,日间探听好蝉多的树林,到晚间,抱一大抱麦秸,点上火,用力摇晃树干,也可用脚踹,也可抱石头砸,受到惊吓的蝉们便争先恐后地飞向火堆,蝉翼是瞬间就没了,蝉也是被烧得半熟,痛苦地鸣叫。 一种是一箭穿心式,先制作姐溜枪,竿头处是一磨尖的铁丝制成的撞针,下面与一弹簧或松紧带相连,施法机关由一条细且长的绳子连至竿尾,瞄准蝉身,拉动细绳,撞针出击,击中蝉背,有时扎个透心凉,蝉便痛苦地扇动翅膀,高声嘶鸣地被捉下来,其状惨不忍睹。 后来读法布尔的《蝉》,知晓它们经过四年黑暗的矿工般的磨炼,仅有四个月纵情的欢唱,心有戚戚焉。 “听取蝉声一片”,但愿这可爱的生灵不要绝了迹,没有蝉鸣的夏天还叫夏天吗? 2018年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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