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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树下 清水河流出大山，绕贴着石埠岭村向南汇入沂河，石埠岭前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银杏树在俺们这埝叫白果树，白果树生长缓慢，爷爷辈上栽的，要到孙子辈上才能收益，也叫公孙树，这棵白果树有三人手牵手合拢那么粗，是爷爷的爷爷们栽的吧！ 银杏树下一个小小的院落，刚收割完小麦，家家在晾晒麦子，太阳西下，运河大爷在平房上堆麦子，突然他惊喜地喊了起来。 “黑牛娘，你快来看！” 黑牛是他家的二小子，在广州打工，黑牛娘听见老头在叫她，跟紧爬平房上一看。 运河在看着遥远的河边小路上，走来了两个人。 “你快看，黑牛啊！黑牛回来了！”运河指着远方的人影说。 “回来就回来呗！也不是不认识！”黑牛娘嗔怪老头子大惊小怪。 “后边的，后边的那一个！”运河不满老婆子的眼神，让她注意看后边的那个人。 后边的是一个穿淡黄衣服的女孩，嗯？不错！黑牛娘一看儿子领着对象回来了。 “老头子，你快下去拾到一下院子里的东西！这孩子家来，也不打个电话，春上走的时候他说过再家来的时候，把对象领回来！” 老两口急急忙忙爬下平房，在院子里一顿收拾，又跑到屋里找干净的衣服穿上，这个季节平日里运河就穿一个大裤衩子，一件黑牛打下来的线衣。 运河刚刚用毛巾把脸上摸弄了两把，黑牛已经到家门口了。 黑牛娘给敞开门：“长贵家来了！” 长贵是黑牛的大名，首着外人了两口从来不叫孩子的小名，大人了，小名只能偷偷私下叫。 运河的眼光穿过长贵的肩膀，在看着长贵身后的女孩。 “娘！爹！这是小玲！” 小玲细高个，穿一件淡黄色连衣裙，小玲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娘！爹！” 老两口连忙答应，把孩子让进家里，打开空调，长贵切开带来的一个西瓜，一家人啃了起来。 运河吩咐长贵娘：“打电话把长富的一家子叫过来，我去乡里买菜。” 长富两口子在县城里上班，自己有车，家来很方便，有一个上高中的女孩叫盈盈，没有男孩，一直是运河老两口的心病，二孩政策放开后，老两口没少动员长富要孩子，但人家总是不理睬。 吃晚饭的时候，长富两口子回来了，没领孩子，长贵娘脸上不高兴，长富说盈盈在上钢琴班呢！不能缺课。 一家人有说有笑，稀饭是长贵带回来的特产山地小米熬的糊豆，正喝着小玲突然哎呀一声，捂着嘴。 长贵娘赶紧问怎么回事，小玲说被颗大砂硌牙了。 运河听了默默地走了出去。 趁婆婆也出去端菜的时候，长富老婆悄悄地告诉小玲有关大砂的故事。 运河年轻时候，在生产队里看青，很认真，吃住在石埠岭上，四十多岁了还没有儿子，老婆怀孕后，人家在看青的小屋里诳他，运河您老婆生了一个胖大小子，运河就飞跑跑回家，一看老婆挺着肚子，还没事着，回地里以后，庄稼被人家糟蹋了不少，一两次以后，运河再也不相信人家告诉他的消息了，一天运河在河里洗澡，村里人开玩笑把他的衣服给藏了起来，告诉他，运河您老婆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你还不快回家！ 运河说：“俺也不是大傻，俺才不信呢？” 依旧在河里洗澡，那天运河老婆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邻居来告诉他，他也不相信，还是他娘来告诉他，他才相信，抓紧爬上河，发现衣服没有了，就光腚往家跑，乡亲们见了，都笑地扑腾了，这个大傻瓜你摘片藕叶遮遮羞也行啊！运河大傻的外号就就开了，在家里都知道这个忌讳，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说大傻的，包括同音的字。 听了嫂子大傻忌讳的普及，小玲说：“还得注意来，说大傻的时候千万不要让爹听见。” 吃过晚饭后，趁长富两口子会没走，运河给做二孩的思想工作。 “那个家西老李家，谁谁的又生了个大胖小子，人家是二胎了。” 运河旁敲侧击：“得抓紧啊！” “爹，您不知道现在培养个孩子需要多费事！在城里现在上幼儿园一年都少不了万了八千的，从小养到大没有个百十万，完成不了任务，俺的房子还没还完房贷呢……” 运河的脸长了下来：“以前是不让生，人家都偷偷摸摸的生，现在让生了还不努力，人活在世上，过的就是小孩的日子，生命的延续，是每一个人的责任，不能光为了自己享福……” “爹，今年俺都四十多了，孩子并不是想要就能生的，这个年纪了要保证生出来的孩子，是个健康没毛病的孩子……” “你别胡扯！俺有您弟兄俩的时候，都四十六了！您弟兄俩有问题么？我看有问题的是你，给你们一年的时间，我见不着孙子，你就别回来了……” 说完这话运河气的呼呼地，走出了家门，在银杏树下抽闷烟。银杏树如一柄巨大无比的绿伞，慷慨地敞开胸怀，庇荫着树下的人们，运河不知道这棵银杏树是哪一代爷爷栽的，但栽这银杏树的爷爷一定知道，来采摘这白果仔的一定是自己的子孙…… 看着爹出去了，长富弟兄俩都笑了。 长富说：“兄弟，咱爹想孙子想哄了心，你们要抓紧啊！” “哥，您就要一个吧？年龄也不是太大，现在政策也允许了……” 长富老婆是县城小学的老师，听了长贵的话说：“已经过了*佳生育年龄，要孩子真得认真考虑一下，不仅仅有经济条件，还有身体状况，还有大孩，都懂事了，有自己的认识了，俺有个同事，儿子上大二了，寒假回来，同事告诉孩子，妈又给你拾了小个弟弟，你猜那孩子怎么说，孩子愣住了，沉默了半天，说您两口子在家里作狗死啊，这么大年龄了，要是生一个小潮巴，你们管他一辈子啊，先说好了，到时候我不管！” 长富老婆一说完，全家人都笑了，细思量也真是，四十岁以后再要孩子，依照现在的情况，要花费好几百万才能养大成人，到孩子结婚时自己少说也得七十多岁，压力山大啊！ 长贵两口子听了感到无尽的压力，没想到结婚难，抚养孩子更难。 运河回到屋里，儿子儿媳们还在拉呱，他笑嘻嘻地说：“岭后咱家那十多亩山林，都栽上树木了，有开发商出价一百万要转包，我没答应。” 长富说：“爹，再贵也不能卖，还要增值，大美沂蒙市就要向咱这里发展了！” 长贵：“是啊！以后在山林里盖几间小屋，多好的生活！” 运河说：“我想的，也是，俺打算好了，以后一定好好管理着，留给俺孙子，要是有两个孙子呢，俺就把山林分成两份，有三个呢就分成三份，要是有一个孙子呢，就都给他……不会给你们的，你们抓紧努力哈！” 说完，老爷子到银杏树下，乘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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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1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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