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硬脖子县令》

沂蒙山小调

硬脖子县令

　　东汉初年的一天，京城洛阳的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出了一起抢夺珠宝杀死人命案，凶手是当今皇上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府内的一名家奴。湖阳公主知情后，满不在乎地认为：朝廷法令只是管制老百姓的，它再管也管不到自己这个皇姐的头上。我的家奴杀了人又怎么样，谁叫他是公主府内的人呢？就把这个凶犯放在府内保护起来。
　　就在这时，一纸诉状递上了洛阳县衙的大堂，县令董宣阅毕，只觉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一个家奴狐假虎威，竟敢明目张胆地抢劫杀人，简直就是把法令当成儿戏！在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成堆的天子脚下，自己虽说是个芝麻粒大小的县令，可也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当官就要为民来作主，哪怕鸡蛋碰碌碡！董宣心一横牙一咬，一字一顿地发了令：“立刻捉拿凶犯！”
　　董宣下令后，只见堂下的捕头们好像没听到一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站在那里没有动弹。董宣厉声问道：“为何不去缉拿凶犯？”捕头们还是没有动身。过了一大会儿，捕头的头目凑到董宣跟前说：“大人！这个凶犯是湖阳公主的家奴，我们进不了公主府啊！就是进了公主府，谁又敢拿人呢？我看这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拉倒吧！”“什么？拉倒？”董宣把脖子一挺，“我所管辖的地面出了命案，我作为一县之令却要拉倒，我还当这个父母官干什么！古人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倒要看看湖阳公主能把我吃了不成？”他又下令众捕头，等明天一大早，跟他一起到公主府捉拿凶犯，并郑重地发出话来：要是不能把凶犯正法，他就不当这个县令了。
　　第二天一大早，董宣亲自带着衙役们，来到湖阳公主的府前，说要依法捉拿凶犯。公主门前的家奴们，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一下，耀武扬威地不准任何人进府。董宣一看，硬闯是闯不进去了，就想了一个主意。他叫衙役们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公主府大门的对面，他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凶犯露面。等了一天又一天，董宣也不着急。
　　董宣等到第三天时，湖阳公主沉不住气了，她又气又羞地认为：一个小小的洛阳县令，竟敢天天堵在自己的公主府门前，口口声声地说要捉拿凶犯，自己的面子都快丢尽了！湖阳公主自幼娇生惯养，脾气非常倔强，她想我倒要看看你董宣能把我怎么样！她准备了一下，然后坐着马车，带领一大批家奴，浩浩荡荡地从府中鱼贯而出，她还特地安排那个凶犯为她赶车，借此向董宣示威。董宣见此情景，心想你到底出来了，他叫捕头头目指认出了凶犯，就立刻带着衙役们拦住了湖阳公主的车队。
　　湖阳公主坐在车内，看到董宣真得拦在前面，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厉声喝道：“董宣！你一个小小的洛阳县令，竟敢阻拦本公主的车队，你是不想活了？”董宣没有被湖阳公主的气势吓住，他拔出佩剑说：“你身为当朝公主，应该为当今的万岁着想，你却包庇胡作非为的凶犯家奴！你应该明白，这是在天子脚下，容不得扰乱京城治安的不法分子！请公主自己交出杀人夺宝的凶犯，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不然的话，公主就别怪在下无礼了！”湖阳公主今天算是看错董宣了，她认为董宣只能是虚张声势罢了，就又倔又强地说：“姓董的，我今天就看看你能把本公主到底怎么样！”
　　董宣这时心中十分清楚，光和公主斗嘴是不行的，必须干净麻利动真格的。他一挥手，命令衙役们立刻行动，衙役们一拥而上，把凶犯从公主的车上揪了下来。董宣想这事不能叫它夜长梦多，就手疾眼快地“扑哧”一剑，把凶犯就地处决了。湖阳公主万没料到董宣会来这一手，差点儿气晕过去。她立刻驱车直奔皇宫，见到弟弟皇上刘秀，大哭大闹，说董宣如何如何欺负她，叫刘秀为她出气。
　　刘秀听了姐姐的话，龙颜大怒，立刻召董宣进宫，准备狠狠地惩治他一下。董宣来后跪在殿堂之下，刘秀气冲冲地发问：“大胆董宣！你连朕的姐姐都敢欺负，反了你不成？”董宣不慌不忙地奏道：“陛下容禀，等微臣奏明原委后死而无怨！”董宣看来今天是不准备活着出去了。
　　刘秀是马上皇帝，心中并不糊涂，但还带着气地问：“你还有什么原委，快快讲来！”董宣不紧不慢地说出了阻拦湖阳公主马车的前因后果，接着铿锵有力地奏道：“陛下！我大汉王朝的江山社稷，是您亲身冲锋陷阵，将士们出生入死换来的。今天的中兴局面，还需重整法纪，以法治国，官民共同遵守法令，江山社稷才能千秋永固！要是对违犯法令的人，因为是高官贵族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对老百姓施行法令，那刚刚打下的江山社稷如何能长久呢？微臣得罪公主，为的就是人人都要维护大汉的江山社稷，要是做的不对，不用陛下动手，微臣死在陛下面前就是了！”说罢一头撞在身边的柱子上。刘秀急忙让太监拉住董宣，可董宣已经是血流满面了。
　　刘秀这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气也顺了不少，他知道董宣说的在理，做的也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责任都在姐姐湖阳公主的身上，可刘秀又不好当着姐姐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他沉吟了一下说：“就叫董宣给湖阳公主磕个头陪个礼，这事就算过去了。”
　　董宣好像没听到刘秀的话，挺着个脖子跪在那里一声不吭。两个太监知道这是皇上想找个台阶下，就上前用力往下摁董宣的脖子，要他磕头，可董宣却用两只手用力撑着地，硬梆梆地挺着个脖子，就是不磕头。刘秀见此情形，知道了董宣的为人，也就不再难为他，挥了挥手说：“把这个硬脖子送出去吧！”
　　湖阳公主见弟弟放了董宣，气鼓鼓地说：“弟弟，从前你当老百姓时，还敢收留罪犯，和地方官吏对抗，可如今做了皇帝，却为什么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对付不了。”刘秀听后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正因为我做了皇帝，才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姐姐，请你也一定要为我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不要再放纵家奴做违法的事了。”
　　此事过后不久，刘秀不但没有处罚董宣，还赐给他“硬脖子县令”的称号，并赏给他三十万钱币作为奖励。董宣把钦赐的这笔钱一文也没要，全部分给了跟随自己捉拿凶犯的衙役们。从此，洛阳城里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们，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张狂了，因为他们明白，董宣这个硬脖子县令，也会叫他们下不来台的。
　　董宣在洛阳坐了五年县令，七十四岁那年死在任上，光武帝发下诏令，派使者前去吊唁。使者到了董宣家中，见到只有一块布盖着董宣的尸体，妻子儿女围着痛苦流涕，家中只有几升大麦，一辆破车，十分贫寒。使者回去向刘秀做了汇报，刘秀伤心地说：“董宣正直廉洁，不为私利，直到他死后才知道啊！”就又下诏赐给董宣一条功勋绶带，并用大夫的礼节安葬了董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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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怕死了，脖子就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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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宣载入史册，是为“强项令’’，看来哪个朝代都有这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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