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银元（皎洁小小说 【35】）

皎洁

    二娃从小到大懂事听话、孝顺父母，父母死后，逢年过节给父母上坟，供品总是比别家上坟的供品拿得多，也比别家上坟去得早，所以，村里人，都夸他，是十里八乡难得的“孝子”。   

        一天，二娃的老邻居快嘴三大娘，对一个要好的姐妹，悄悄地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昨晚她梦见了二娃死去的娘，衣服褴褛，愁容满面，说这几年，在阴间过得很紧巴，吃不上，穿不上的。
       快嘴三大娘说“你儿子不是逢年过节，给你送很多的钱和好吃的东西吗？一些有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可都羡慕你有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啊！”
       “这娃来上坟，烧上三炷香，在供桌摆上饭菜，斟上酒水，再掏出一枚银元放在供桌的一个角上。等香快尽时，他把饭菜祭奠一下，并说：‘爹娘，您吃吧、喝吧，钱也拿去花吧！’接着磕三个响头，把饭菜收拾到篮子里，把银元装到布兜里，挎着篮子回家了。每次都这样。唉——”二娃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饭菜能吃，酒水能喝，可这银元，不兑换成冥币，在阴间怎么花？我去跟他说说！”快嘴三大娘安慰道。
       “他大娘，你帮帮忙吧，我走了！”这时，二娃娘听到鸡叫声，吓得慌忙化做一溜青烟，消失了。
       快嘴三大娘那要好的姐妹，听完这个故事，早吓得浑身哆嗦。
       就这样，二娃上坟不烧纸，二娃娘托梦给快嘴三大娘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几天功夫，传遍了整个村，最后传到村里老族长的耳朵里。

      老族长一听火冒三丈，真是大逆不道！于是，领本族的两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和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噔噔噔”来到二娃家，“兴师问罪”。
        二娃承认了自己确实是这么做的，他保证以后改。不料，当天，他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第二天，卧床不起，不吃不喝不睡觉，一闭眼就梦见爹娘和他要钱。二娃老婆急坏了，忙请来一个神婆子。神婆子让他快去给爹娘多烧些纸钱，方可无事，可是，纸钱烧了，可二娃的病仍然丝毫没见好转。二娃老婆到处求医寻药，但二娃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村里的人们纷纷议论，二娃不孝顺，爹娘显灵，过来讨账。
      最后二娃奄奄一息，二娃老婆无计可施的时候，老族长领着本族的那两个老人和那两个年轻人，又来到二娃家。在二娃家大门口，老族长叫那两个年轻人，到屋里搬来一个椅子、两条凳子。老族长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那两个老人分别坐在两边的凳子上。
      接着，老族长叫那两个小伙子分别叫来快嘴三大娘和召集本族的人，到这里开会。
      人们陆续到齐，挤满了二娃家门口外的大半个街。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蹲着的，大家议论纷纷，说个不停。
       这时，只听老族长咳嗽一声，大家立刻停止喧哗，雅雀无声，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人们的眼光“唰”得一下，都聚到老族长身上，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他讲了两件事：一件是让快嘴三大娘，再讲述一下二娃娘托梦给她的事；第二件是治疗二娃的病。
      人们有些纳闷，二娃娘托梦的事，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了，没必要再啰嗦，老族长这是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给二娃治病，大家觉得老族长更不靠谱，虽老族长年长位重，但一不会看病打针，二不会下神驱鬼。
       几个好事的小伙子把快嘴三大娘推搡到老族长跟前，让她面对着大家讲那段离奇的事。可快嘴三大娘，平时快言快语，能说会道，凭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人说活，这会儿却脸憋得通红，像猪肝似的，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出了实情。        

      原来，一天，二娃的儿子和快嘴三大娘的儿子，在快嘴三大娘家院子里，玩一个“上坟”的游戏，叫快嘴三大娘看出了门道，一问二娃的儿子，他竹筒倒豆子，把他爸爸上坟不烧纸的秘密和盘托出。于是，快嘴三大娘就添油加醋地编造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天衣无缝的梦蒙骗了全村的人，却骗不了老族长。因为，一天他在街上无意当中发现二娃家和快嘴三大娘家两个孩子玩“上坟”的游戏，竟然和二娃娘托给快嘴三大娘的梦非常相似，便若有所思点点头，心里有了底，于是导演了这场戏。

      人们听后，恍然大悟，直骂快嘴三大娘“缺德”，这时，突然二娃家的大门，“咣当”一声，敞开了，只见二娃在他老婆搀扶下走出来。
       “快嘴三大娘说的事，俺都听到了，是俺缺德，俺对不住爹娘，对不住大家，都是俺的错！”二娃挣脱老婆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到人们中间。
      “你病好了？”人们都很惊讶。
       “好了，俺是心病！”二娃高兴地掏出那块银元，对老族长说：“您老招呼老少爷们家里坐，我用这块银元打酒去！”

窝居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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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居西山 发表于 2015-11-1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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